遇见杨志成先生

２０２２年，因为疫情，我宅家的时间比较充裕，无意之中查阅到新京报的一篇专题报道《华裔绘本家杨志成，一个特殊历史情境下诞生的人》，介绍杨先生是美籍华裔绘本家，已经出版了100多册儿童绘本，曾经三次获得美国童书界最高奖项凯迪克奖，两度获得美国国际安徒生提名奖，作品入选《纽约时报》十佳绘本，等等。在美国，童书历史学家伦纳德.S.马库斯（Leonard.S.Marcus）认为，一位华人能被美国童书出版界和读者接纳、尊重，成就卓然，太不容易了。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童书专家凯瑟琳·T·霍玲（Kathleen.T.Horning）称：“不论选取何种媒材和风格，杨志成对他插画的每一本图画书都带着深度的自然与人道关怀。一粒沙中见世界，一朵花中见天堂。”

读着这些文字和图片，令我回想起十多年前在国王街的伊丽莎白画廊遇见杨先生。

那是2007年的1月20日，正逢我们结识了画廊女主人伊丽莎白之后，应她的邀请参观了美籍华裔杨志成（Ed Young）先生的画展《猫就是猫》，画廊的女主人介绍杨先生是从纽约来的。

与杨先生的相遇是一件愉快的事情。他很温和，他笔下的猫是沉默的，你似乎能从中感受到是沉默的人的写照。他描写的猫是一种不可忽略的沉默的存在。杨先生的作品很多，他创作的绘本《我的妹妹》也是十分有意思的。来自他生活的真实故事——

12年前，杨先生从中国领养了一个女孩，女孩子慢慢长大以后，提出来她想要一个妹妹，她希望当姐姐。绘本的画面十分有趣，这个想当姐姐的女孩真的当上了姐姐——让爸爸当妹妹，“妹妹”躺下来，让姐姐她换尿布。杨先生指着图画书上躺下的爸爸说，这个就是我，要当姐姐的女孩是他的女儿。除了让爸爸当妹妹，当然更多的时候小女孩让她的布娃娃当妹妹。就在小姑娘十分想要一个妹妹的时候，爸爸妈妈真的从中国领养一个妹妹回来，这个当上了姐姐的女孩子，这才发现，这个真正的妹妹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，和她讲话，陪她做游戏，家中有了妹妹之后，居然有那么多的麻烦事，妹妹只知道哭，只知道要吃的，要拉屎拉尿了。小女孩失望了。妹妹渐渐地会走路了。有一天，妹妹也会和邻居家的男孩子玩了，而且被隔壁的男孩子打哭了，这时的姐姐勇敢地上前去，对欺侮妹妹的男孩说。我比你大，你不能欺侮我的妹妹。小姑娘制止了“事件”，感到当姐姐的自豪和幸福。

杨先生翻动着绘本的一页一页，如数家常，仿佛是讲述一个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故事。我的内心却被震撼了，一位身居美国的华裔绘本画家，领养两个中国女童，而《我的妹妹》绘本故事，从姐姐的角度娓娓叙来，活泼，纯真。这位画家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抚养这两位中国女童，如何身体力行地奉献爱，真诚地生活着观察着思考着并真诚地创造着，孜孜不倦进行着他的艺术创造。我当即便对我的女儿说，这样的画家，这样的故事我们太需要了。现在我们的孩子不懂得如何当姐姐，因为她们是独生子女。

杨先生有一口标准的国语和英语，他告诉我们，他是1951年到美国的。算来有50多年了。他说他先在中国宁波领养了一个女孩，早些年在中国的江西南昌领养了第二个女孩，也就是他画笔下的妹妹。真实的故事后面还附上了小姐妹的照片。用儿童图画书的形式表现的是真实的现实的当代的生活题材。而且如此有童趣。

中国儿童阅读推广人、译者阿甲评价道：“他实际上是把中国最好的东西以某种世界性语言，或者西方人能够接受的语言、当代艺术的语言，重新梳理一遍，以某种方式呈现，对整个世界文化是有某种特殊贡献的。如果一定要说他整个创作在做什么尝试，我觉得可能叫作平衡之道。”

在2020年11月，在中国上海举行的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上，杨先生荣获年度作家奖。88岁高龄的他终于实现了绘本回故乡的夙愿。隔着时空，我似乎与杨先生又有了一次令人惊喜的“相遇”。